
周淮安最後為何會死呢?我也想過這個問題許久,也許一切必須回歸到周淮安本身的性格才能作定論。
Floyd 和 Wooldridge (1992) 談及:「人所做事情的方式是基於其想法而來」,換而言之,有了想做的事情才會有接下來的行動。那想法又是基於何物而來?或許,想法的產生應當會侷限於此人的個性。倘若某人個性是利益至上,則其想法也跳脫不了利害得失,而採取的行動也是唯利是圖。
從以上論點來看待周淮安,他不為名、不為權、不為勢、也不為他自己(第四十八集),他的個性則是忠心國家,為社稷著想,以天下為己任之心,因此他認為要消滅東廠才能帶給社稷安寧。雖然後面,朱由檢並未裁撤東廠,但由於周淮安以忠心為主,即使結果跟他的初衷有所不同,但他也只能接受。綜觀全劇,可以看到周淮安一切都是按照此準則做事,例如:周淮安的好友常言笑最後囚禁君王,想一攬大權,而此時,常言笑已不再是周淮安所認為的朋友了,雖然有一部分是因為他接任東廠都統,但更大一部分是他想殺害君王,即使他對朱由檢保留東廠有所不滿,但周淮安仍選擇與常言笑一戰,救出朱由檢,這仍是出于他的個性使然。
全劇最後一集,朱由檢害怕周淮安成為第二個常言笑,因此設宴下酒毒害。其實周淮安應該是不知情的,或許是他個性讓他必須相信君王朱由檢,而莫言最後挺身相救,或許是莫言本身就不相信朱由檢,因此周淮安才會在驚訝之餘對朱由檢說出:「為何你還是如此執迷不悟。」這語氣中帶有感傷與痛苦,畢竟他的個性就是忠於國家,而此時君王不信任他,甚至還要殺害他。
到此刻,莫言與周淮安兩位個性類似的人,最終已經對朱由檢感到失望,因此莫言選擇出家,而周淮安最後為何還是選擇死亡?雖然劇末,他已經回到龍門客棧與金鑲玉在一起,以他的能力,他一定能夠自行解毒。從他也有試圖跟金鑲玉說他快死了,可見得他知道他中毒但不想解。而他不解毒的原因或許仍是基於他的個性吧。君要臣死,臣為表忠心之心,因此選擇死亡。或許這對金鑲玉不公平,但周淮安本來就是將「社稷」兩字放的比「愛情」還高,任何事情都改不了他的初衷(第四十七集有明白說出)。
毒發身亡前,周淮安說了:「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」,或許此句道盡了他最後的重擔。他的一生就是為了國家社稷而活,只要他活著就會無時無刻掛念著國家前途,思考如何幫助君王重整河山。在那一瞬間,他發現這一切重擔已不復在,或許是他明白無論他如何努力,這國家已經沒救了,所以死去就是最幸福的事情,因此知道自己將死之際也就是最幸福的時刻了。
最後毒發身亡的那滴眼淚是為誰而流?我想有兩個可能的緣故。第一,為金鑲玉而流。由於即將死去,他捨不得金鑲玉。第二,為國家而流。至死之際,朱由檢最後還是沒送解藥來(其實是有的,只是送解藥的人中途被東廠殺害),因此他對這國家失望透極。我個人是認為兩者皆有,但後者佔的比例比較多。
編劇為何寫出悲哀結局?或許這是不得不的選擇。如果這是快樂的結局,那對周淮安而言,應當是東廠消失,皇帝信任他,並與親愛的人在一起。但以史實來說,朱由檢是末代君王,亡國之際,其心仍是對他人猜疑不斷,東廠依然權傾朝野,而不同的是他能掌控東廠,前任君王則是被東廠掌控。以史實套進此劇,編劇似乎找不到周淮安活著的理由,讓他死似乎比較合情合理,也能表出世間已無周淮安,所以朱由檢最終成了亡國之君,因此周淮安必須得死才能彰顯其想做之事是有利於國家社稷。倘若編劇最後沒設計出死亡結局,若以周淮安的個性,他不可能只待在龍門客棧與金鑲玉在一起,他仍然會打擊東廠,然而史實上,東廠至亡國時仍未消失,所以他最後也頂多是死在某一刻而已,不如就在龍門客棧劃下死亡結局。
該說周淮安是個悲劇人物嗎?或許是,雖然最後朱由檢有讓人派解藥送往龍門客棧,不過中途送解藥的人還是被東廠殺死,所以周淮安是枉死嗎?我可不這麼認為,因為要不是莫言的出家,導朱由檢終於悔悟,要不他也不會送解藥。如果朱由檢真能控制好東廠,那送解藥的人不會被殺。周淮安至少是死在心愛的人的懷抱中,雖然他對這國家失望,但最後卻也是如釋重負,終於有所幸福和快樂的死去。他也很明白他已經不留一絲心力地對國家貢獻出他的全部。他的好友不外乎莫言、龍門客棧的人、朱由檢、常言笑,後兩者最後都因為權勢而變,最後甚至要殺害他。至始至終他的知己只有莫言,但最終她選擇出家,不再能常伴左右出生入死。最後周淮安選擇來到所愛之人金鑲玉的身旁,但他已對這國家沒任何眷戀,甚至可說是失望,他仍扶不起朱由檢,既然國家要他死,忠心大於愛情,哀莫大於心死,他也不得不選擇死亡了。
企業往往會感嘆忠於組織的人太少,願意盡心盡力的人不多,但我認為,應該思考的點在於是不是組織本身消滅了周淮安?而非是追尋如何陶冶出這樣的人。新龍門客棧一劇,讓我們看到的是在上位者自行消滅了這樣的人,並非是周淮安這樣的人不存在過。
我知道,剛出社會的人往往意氣風發,想一展長才,很多都懷有周淮安的夢想過。但過了一些時候,談笑間不免說到努力也比不過權勢,周圍許多人都在玩權力遊戲,而此份猜疑,讓他們不得不委屈求全,因此企業內部是周淮安這種人太少還是像朱由檢這種人太多?或許組織應該要思考為何我們少了這樣的人,而非是要求培養這樣的人。倘若組織文化如此,即使陶冶出周淮安這樣的人,最後還是很快地消失殆盡。因此讓這種人消失的正是企業本身,而非是這樣的人不存在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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